【楼诚衍生】四国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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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 祸从天降
“他们这是什么意思！”
在方家那个通透凉爽采光很好的书房里，蓦的传出了一声怒吼！
方孟敖非常的激愤，他中午被他弟弟稍信，下午回来见他的父亲，原本以为是老爷子想念孙儿，哪知道他父亲却单留了他在书房里面谈事情，结果他一听就无法淡定。
他不像他弟弟那么乖巧，说话还坐着，他直直的站着，那么高的个头站在他父亲面前，很有些压迫感，他话也说的很冲，“他们这是连脸面都不要了吗！”
方孟敖自从成亲之后，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跟他父亲起过高腔，但是事关他弟弟，他觉得实在没法子忍了。
方步亭坐在书房的案几旁边，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，倒是谢培东在一边慢慢劝了一句，“你爹没有答应，这不是找你回来商量……”
“这有什么好商量的！”方孟敖攥着拳头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圈，又在他父亲面前停下，“当初逼着您火急火燎的赴任，以至于母亲和妹妹惨死，现在呢？连我弟弟也要逼死吗！”
方步亭抬手按了按眉心，慢慢说了一句，“陛下还没有下旨……”
“他好意思下旨吗！是！当年太后看上了孟韦，想要招为驸马，可是他们皇家先毁的婚！如今她的孙女死了丈夫就要回头逼我弟弟吗！”
“公主毕竟是个女人……”
方孟敖听了这话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满脸吃惊的望着说话的谢培东，“姑爹！您说的什么话！”
谢培东也很无奈，“孟韦和见锋没有子嗣，这就是旁人最大的借口，你让你爹怎么回绝？”
他边说着，边使力拉了方孟敖的手让人在案几旁坐下，方家的两个孩子时常跟自己的父亲闹脾气，但对这个姑爹倒是十分的敬爱，方孟敖略微挣了一下，倒还是由他拉着坐了下来。
谢培东拍了拍身边孩子的肩膀，慢慢的去安抚，“我们知道孟韦和见锋感情好，不然也不会让那两个孩子结契了，可谁料想这么多年过去了，皇家旧事重提……只一句孟韦身边没有女人服侍，你爹便无可辩驳。”
“没有女人……”方孟敖冷笑出来，“如果我们方家不介意娶妻，她堂堂新福公主，太后最宠爱的孙女，会甘愿跟一个男人共侍一夫吗？”他说着狠狠的点了点头，“我明白了，这不是要逼死孟韦，这是要逼死杜见锋！我是跟杜见锋不对脾气，可他毕竟也是我们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兄弟，我不会看着别人欺负我的兄弟，这飞骑尉，不做也罢！”
“说什么胡话！”谢培东斥责了一句，伸手轻拍了一把方孟敖，“你戍边是为了做个飞骑尉吗！还不是为了天下百姓，这官是好辞的吗！”
谢培东这话乍一听是为了教训方孟敖，其实是为了方步亭开脱。
方孟敖在埋怨他的父亲，他姑爹自然是听的出来的，只是辞官毕竟不是容易的事情，且不说方步亭心系民生，就单为着儿女婚事，朝廷都不会答应。
“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，你以为你爹不闹心吗……”谢培东慢慢恢复成平时那不急不缓的语调，慢慢的劝着，这些年对着他的两个侄子和他的内兄，他也是劝的习惯了，这就又慢慢安抚方孟敖的情绪，“这些年你在家里待过几天？全是见锋往来照应，我们会不心疼那孩子吗？那也是自家的孩子……”
方孟敖满脸不忍的闭了闭眼睛，他让自己的情绪缓了缓，声音温和了许多，对着他的父亲说出些恳求，“我知道您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，不然也不会在孟韦十三岁的时候就把他送入军营，您是怕他做了驸马会被人说闲话，您当年尚且那般考量，现在呢？”
方步亭看着大儿子，沉默许久的他终于说了一句，“我能做到的就是请求皇上不要让孟韦和见锋分开，但孟韦以后，怕是不能住在将军府了……”
方孟敖终于不再试图说服他的父亲，这件事，看来已经无可挽回。
书房里一时有些安静，只有案几上煮茶的小泥炉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“噼啪”……
过了半晌，方孟敖终于开了口，“我知道，你们其实一直不满杜见锋的霸道，觉得是他不让孟韦纳妾……”他说着自嘲的笑了出来，“我们方家到底也都是俗人……我会去劝孟韦的……”
“原来……我十三岁的时候，父亲是为着这样的理由才送我去军营……”
方孟韦听完兄长复述的事情经过，一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，一路上都垂着头，也不说话。方孟敖知道弟弟肯定会难过，打发人把马车赶到自己府门前，可方孟韦不去他家，他就也陪着弟弟在车里坐着。
“当年我去的那个地方，没有跟我年纪相当的人，他们年纪最小的，也要比我大上三四岁……”过了半晌，方孟韦终于开口，他的脸上带出些恍惚的笑意，似乎是陷入回忆的美好之中，“见锋哥知道了，向上面请调，他为此被降级罚俸，那三年，他都陪在我的身边……”
方孟敖听的很愧疚，作为长子长兄，他完全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，他没有在弟弟年幼的时候陪伴扶持，没有在父亲年纪渐大的时候侍奉膝下，但是他弟弟从没有埋怨过他半句，还时常心疼他一个人在外颠簸……
“大哥你还记得吗？我们小时候……”方孟韦抬头看着面前的兄长，他脸上仍旧带着些笑意，“小时候，你牵着孝钰姐姐走在前面，见锋哥和我跟在你们身后，我们总是到田间去嬉闹，有时引得农人追赶，你和孝钰姐姐跑得快，我跑的慢，见锋哥就背着我跑……”
方孟韦说到这里，脸上的笑意全隐了下去，他那一双如墨玉般的黑眸子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，但那些水汽并没有凝成水珠滑落，方孟韦没有哭，他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大哥，他的眼底尽是伤心和失落，“我与他这二十多年的情意……你们不该这样对我们！”
方孟敖此刻根本不敢跟他弟弟对视，他说不出劝慰的话来，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那样的资格……
方孟韦不是要指责他的大哥，他知道他的大哥也没有办法，这件事情不能全怪他的家里人，更加怪不到他大哥的头上。
“朝廷不该这样对我们！”
他心里涌起一股股的忿恨和失望，纠结着那些心痛和不甘，在他心头烧起一把火，“见锋哥这些年立了多少汗马功劳！经了多少九死一生！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！”
“孟韦，你别冲动……”方孟敖了解自己的弟弟，这孩子表面看着乖巧，待人温和谦恭，但毕竟也是军营里摔打起来的，那骨子里面的血气绝对不比他和杜见锋少，何况这孩子十三岁入伍，十六岁便入了禁军，这要是想做些什么，一般人未必拦得住。
“我会回去再同父亲商议，这件事情不止关系到你，也关系到整个方家，甚至于牵连到杜见锋的性命……”方孟敖握上弟弟的手，他不是在危言耸听，冒犯了圣上是会祸及九族的，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，他甚至是想要支持他弟弟的，但是他们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……
方孟敖努力的去安抚他的弟弟，他知道这孩子是聪明懂事的，此时也是因为他们对待“赐婚”的态度而寒了心，他必须表明自己的决心，好歹也让他弟弟能从他们身为亲人的态度上，得些安慰，“你放心，大哥绝对会尊重你的选择，一定尽全力帮你！”
可他又能帮的了什么呢？
方孟韦心里很清楚，他父亲不会违背皇命，也无法违背皇命，他大哥家里有妻有子，更是不能因为他拒婚这样的事情而去受到什么牵连，但这件事情要他怎么跟杜见锋去开口说？他光是想一想心都要碎了，他的契兄怎么受的了……杜见锋守了他二十多年，这样的情意，要怎么割舍的下！